作者: 張文艷

收到中國人民大學快遞給女兒的錄取通知書后，我打電話給遠在內蒙古的父親報喜，父親很開心，言語中滿是自豪，當了一輩子教師的父親特別渴望家里能出個高材生，壯壯門楣。

談話快結束的時候，父親突然吞吞吐吐地說：“孩子的數學書和練習冊是不是不用了，能不能給我看看？”我不解地問：“爸，你看這干啥？”父親說：“我想看看她們的數學題我會不會做，都說河南的數學題難，我想做做試試。”我說：“爸，你都80歲了，還不歇歇？”父親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說：“80歲怎么啦？越是歲數大了，越是不能總閑著。大師黃公望50歲開始畫畫，70多歲了才著手畫《富春山居圖》，我教了一輩子數學，就不能找點難題做做？我不能讓腦子銹住了啊。”

父親說得很誠懇，我知道他一定是認真的。父親是上世紀60年代支邊的大學生，一直在內蒙古偏遠的地區教學。剛開始是復式教育，語文數學父親什么科目都教，哪個年級的孩子都有。后來，條件好了，分了年級分了班，父親教數學，一直到退休。父親說話生動幽默，教學認真負責。他把同學們認為難懂的內容編成順口溜，用各種寓教于樂的方式把枯燥的數學講得充滿樂趣，很受同學們的歡迎。那時，雖然條件艱苦，可是父親邊講課邊學習，一有空就想方設法找來各種文摘雜志，研究其他地區的教學方法，不斷地改進自己的教學模式，在教育一線工作了整整40個年頭，把自己的青春和熱血全部獻給了教育事業。

幾十年來，父親就是在學中教、教中學度過的。如今，退了休的父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學習。聽新聞，看報紙，午間新聞、晚間新聞、海峽兩岸等從不間斷，一邊聽，一邊記，他說歲數大了容易忘，就把一些國家大事都記在小本子上，散步的時候跟他的幾個同伴邊走邊議論。父親的床頭擺著報刊雜志，還有他幾乎倒背如流的初中、高中數學書。都說“活到老學到老”，80歲的父親給自己安排了很多要學的內容，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越活越有奔頭，越活越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