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1）--我怎么了？

　　異國他鄉(xiāng)的生活，多少改變了些自己。也許正是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和性格，也有人說這和血型有關系。在他人看來，我似乎孤僻，孑然，但我卻覺得這樣很欣慰。在中國讀大學時就是這樣“天馬行空，獨往獨來”。

　　三十多年前，來到這異國他鄉(xiāng)--德國。那個年代，大部分人會覺得了不起，以為是登天了，可我覺得離開了父母，離開了從小長大的環(huán)境，有點不自在，總有缺少什么的感覺 。德國那么遠，也不可能隨時想來想走。原本孤獨，現(xiàn)在真有孤獨感了。 其實初到異國他鄉(xiāng)時，并沒有讓我感到多異多他。無非建筑物的風格不一樣，馬路上跑的是四輪車，街上人少些。然而似乎這些和我沒多大關系，沒什么了不得，該走路，該騎車，該乘車，所有這一切和往常一樣。要說平常，我也的確過著我自己的平平常常，安安淡淡。原本以為這是一種福氣，所以起初也就這樣難得的糊涂。誠然生活中已并非獨自一人，所以“天馬行空，獨往獨來”有時就是一種災難了，更何況中國的儒家思想和西方男士，不敢用風度來形容，至少是那種言行舉止和邏輯都根深蒂固地混雜在我的血液里循環(huán)著。我這是怎么了？

　　不知是異國他鄉(xiāng)的原因還是年齡時間人生的變化，有時候讓我恍惚，像是黃昏時在無邊際的帶有一層夢幻般薄霧的忙忙大海上漂浮的一片葉舟。周圍的彌漫和黃昏時空氣的混勻，勾起腦海里萬千思緒，像是攪混了的清水。水原本是清澈透明，可當環(huán)境把清水攪拌了，最終也會不透明，混濁而不見底。也只有平靜了，水又還本于它的清澈。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會有五年的K市獨身或單獨生活，盡管那時已在S地有了定居。因為不平靜的環(huán)境，時常讓我懷念那種獨自的，每天都在重復著昨天的生活。誠然在別人看來，這樣的日子哪有什么人生味啊！這樣的日子一天就可以了，何必還要日復一日呢？然而在我看來，正是這樣清澈的日復一日，讓我感到一種寧靜，一種安逸。人生本因如此簡單，復雜也是人為的，何必自作自受！

　　有時候讓我恍惚，像是在夢境里看到了自己如同一只迷路的羔羊，在漆黑無盡的森林里。我喊著，用盡了力氣喊著，可無論怎么喊，夢中的我聽不到我在呼喚，沒有聲音，什么聲音都沒有，就連我自己都什么也聽不見。這一夢境如同電影Interstellar《星際穿越》里，宇航員Cooper在高維空間呼喚在三維空間的女兒Murph那樣，無論他怎么喊，現(xiàn)實空間的女兒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只是覺得有調(diào)皮的幽靈在和她溝通。我突然渾身顫抖，感到由衷的凄涼。夢中的我在這漆黑無盡的森林里慌慌惚惚，可又像是在人海茫茫的夜市里，徘徊于急速趕路的人群中，感到似乎又不在同一個時空里，我的時間恰似靜止一般。抬頭遠望，有一種感覺，似乎在等待什么，期待著出現(xiàn)心中的想往。

　　有時候讓我恍惚，徘徊于認識和現(xiàn)實之間。是我哪里出了問題？我投胎于普通的三代五口之家，祖父，父親，母親，兄長和我，雖然普通但卻和諧。五口人中只有母親是女性，如果再有位女性，家中一定會充滿鮮花，因為這里始終是陽光燦爛。家中每個人都承擔著不可缺的角色，履行著不可少的職責，沒有怨言，只有歡笑。在我開始記事的時候，家庭的這種氛圍，在鄰居中也似乎都如此，小時候的環(huán)境，讓我覺得世界就是這樣的。家庭的和諧，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人間多么美好啊！

　　時間流逝，一切均非永恒的。五口之家的和諧，隨著時間，家庭結構的變化，也開始有了波折。從我父母的心情和臉情上，我體會到了他們的恍惚和惆悵更是無奈，這便讓我也開始了恍惚。雖然知道恍惚的由來，但卻不解為何。從小讀書喜歡用數(shù)學物理定律去證明疑問，可這里我找不到任何定律來解答。成年之前的家庭給了我一種認識，可這個認識和成年以后的現(xiàn)實有差異，有時候大差異，我覺得自己傻，蠢。能清楚地感覺這些差異，但卻無法應對，扭轉(zhuǎn)它；能清楚地事先感到它的發(fā)生，但卻無法引導，改變或阻止。是哪里出了問題？

　　有時候讓我恍惚，心里一團亂麻，一團火。似乎要掙扎著，努力去明白些什么，可什么也沒有明白，掙扎著想改變些什么，可什么也改變不了，掙扎著去改變自己，可認識和現(xiàn)實的差距卻像物理中的常數(shù)，同樣不變。就像那個夢境，我掙扎著，用力呼喚著，可是夢境里的我卻什么也聽不見，有時像似有所感悟猛一回頭，卻因看不見什么而又轉(zhuǎn)了回去。

　　難道是我曾經(jīng)生活在樂園里而不食人間煙火，也不懂得什么是“人間煙火”？才會有后來的恍惚？我只能說：“世界自有它的定數(shù)，是我出了問題！？” 然而諸多恍惚，有時恰似無路可走，但冥冥之中似乎總有拯救滄桑的神靈，有貴人的相助，雖然聽不見，看不見，但我知道你的存在。
　　（文/秋天的隨筆）

作者：秋天的隨筆